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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有虎嘯街天下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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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人住了哭聲,轉過臉將頭發往兩側捋開。

林慕生這才發現他容貌似是三十不到,雙手因爐火灼燒變得皴紅,而臉上卻又透著一種常年不見天日後才有的死寂般的慘白,手臉對比之下,竟顯得有一絲詭異。

那怪人跑近墻邊,將一只仞大的眼睛放在洞口,看著林慕生,說道:“大哥哥,大哥哥,你有辦法幫我出去麽?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林慕生聞言,渾身的不自在。雖說那怪人看上去,確實沒聲音聽上去那般蒼老,但論歲數肯定也是比林慕生長了不少,可他卻口口聲聲地喚著“大哥哥”,這讓林慕生聽了,不住地起雞皮疙瘩。

林慕生定了定神,說道:“兄臺,你這般稱呼折煞我了!你我合作,你告訴我方才在銅鼎裏加了甚麽,我告訴你出去的法子,好麽?”

那怪人聞言喜道:“好啊,大哥哥!”頓了頓,又拼命搖頭道:“不行,你肯定不是好人!你定是騙我的方子,然後丟下我一個人!你得先告訴我出去的法子!”

林慕生一怔,心想這怪人看上去心智不甚成熟,但思維倒也是縝密周到,他也無心哄騙那怪人,便說道:

“那也無妨。兄臺,我曾聽人說過,古時方士煉丹,一不小心便會引火爆炸,後來方士們從中摸索,制出了一種厲害的物事,喚作‘火藥’。我看方才的爆炸,威力驚人,莫不是就是傳說裏的‘火藥’?我想,若是依著方子再煉一回,用‘火藥’來炸開鐵門,你我不是可以出去了麽?”

那怪人聽罷,低頭思索了片刻,搖頭道:“這法子不行!那爆炸連銅鼎都沒炸倒,炸不開門上的鐵鎖!”

林慕生道:“兄臺,誰讓你炸鐵門了?你看這鐵門是嵌在石塊堆砌的墻壁之內,只需加些劑量,將鐵門周圍石壁炸得倒坍移動,這鐵門不就自然而然開了麽?”

那怪人頓如醍醐灌頂,開始興奮地在丹室裏來回走動,自言自語地說道:“對啊!這麽簡單,我為什麽之前想不到呢?”

頓了頓,又道:“對,火藥!師父說過,《丹經內伏硫磺法》裏有‘伏火’的方子,對對……”

《丹經內伏硫磺法》乃唐時“藥王”孫思邈所著的煉丹典籍,當中記述過用硝石、硫磺及火燒皂角子“伏火”的辦法,是世界上最早的關於火藥原始配方的記載。

林慕生雖然自小好讀書,但這種書卻是偏門專著,林慕生自然無緣得閱,也無從知曉這火藥配方。

林慕生見那怪人自管自地去搜尋材料,急忙喊道:“兄臺?兄臺?……兄臺!你還不曾告訴我這方子呢!”

林慕生接連喊著七八次,那怪人終於走了過來。

林慕生喜出望外,說道:“有勞兄臺將這方子示下。”

那怪人也不答話,從邊上搬來一個櫃子,索性將墻上的小洞擋住。

林慕生睜大了眼睛,整個人楞得就像被凍住了一樣!

他哪裏能料到,這個看似心智不成熟、瘋瘋癲癲的人,前一刻還在擔心自己會否欺騙他,後一刻竟然狠狠地擺了他一道!

林慕生知那怪人心智別於常人,對他倒也沒有多少恨意,只是覺得竟然會被這樣一個人擺了一道,心裏實在是氣憤不過。

林慕生在丹室裏跳腳數次,肚子裏已咕咕作響,才發現原來已過了送飯菜的時辰。

林慕生對著鐵門上小窗,對外高喊:“來人啊!小爺肚子餓了,快送些飯菜來!”見外面靜悄悄的,他又暗運內勁用傳音的辦法,喊了十數遍,心想,這回外面府兵也該聽到了聲響罷!

一刻鐘過後,外面依舊毫無動靜,林慕生心中詫異:“奇怪!這承天府的人呢?”

他之前運功喊得起勁,現下腹中愈發饑餓,無奈下只得用宗雲禪師教的辦法,入定坐禪,饑餓之感這才稍微退去。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林慕生尋思外面的人也該回來了,於是又對著小窗喊了數次,依舊無人回應。

林慕生愈來愈奇,心道:“這承天府成了空城?”

林慕生肚子裏咕咕亂叫,也不知坐了多久,已經是饑渴交迫。

林慕生心道:“難道是這尉遲潑皮轉了性?不分屍了,改要活活餓死我?”見銅鼎裏還有一些沈底的水,臟兮兮的辨不清放了多少時間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起來便往嘴裏送。

驀然接連巨響,整個丹室都晃動不止,太上老君畫像已掉在地上,墻上泥石大塊大塊地掉落,櫃子也倒了下來,瓶瓶罐罐地灑了一地。

林慕生心知是那怪人的傑作,急忙貼到門口小窗上張望,過了一盞茶功夫,果見那怪人拎著一個包裹,從門晃悠悠的走過,口中兀自念念有詞:“師父,弟子終於出來了,弟子終於出了!”

林慕生急忙叫他:“兄臺,你既自由了,我是不是確實不曾騙你?煩勞將方子告知我呀!兄臺!兄臺!”

那怪人卻是嘴裏咕噥著:“師父,弟子這就去完成你的遺願,這就去,這就去……”慢慢消失不見了。

林慕生頹然坐倒在地,望著後墻上那個小洞苦笑不已,心道:“這是什麽運氣!只不過一墻之隔,他那邊就可以逃出生天,我這邊卻是要活活餓死……”

此刻,墻上那個小洞因為爆炸震動,已出現了明顯的錯位。小洞周圍石塊之間的裂縫,一道道清晰可見。

林慕生盯了一會,猛然拍手叫道:“對啊!方才爆炸,使石塊間沒有原先緊致,我倘將紫雲功和易筋經融合,將墻上石塊推開一二,豈不是可以鉆到隔壁?”

當下欣喜若狂,跑到石墻之前,雙腳分立,以口觀鼻,以鼻觀心,紫雲功內勁自丹田而起,易筋經內勁自人中二下,兩股內勁匯於“膻中穴”,頓時面上一半姹紫一半紅潤,胸口充斥若球鼓起,說不盡的難受。

原來紫雲功的內勁,講究聚集全身真氣,由點而發以破敵;而易筋經的功法,更側重於將內力散於全身筋骨,使人似有鋼筋鐵骨。兩者行功方式可謂正反分明。

林慕生以前確實也曾同時運動兩種心法,但彼時兩種內力都是各自為陣,不似今日這般強加融合。

此時林慕生周身忽冷忽熱,衣服已被熱汗冷汗滲得濕透,五臟之內也似有氣血逆湧,仿佛走火入魔之兆。

不過他心知倘不能融合兩種功法之力,便推不開墻上石塊,那就只能在丹室裏活活餓死,實是明知不可為而為,當下深吸一口氣。

忽然,林慕生的雙耳似聽到一陣清泉叮咚,有第三道真氣自下腹似泉眼般向上冒了出來。

林慕生認得這道真氣,正是以前歸海光祖傳功時和宗雲等三禪師為他治療雙絕掌毒時會自發而出的真氣,林慕生如今早知這是還陽草王的功效,心中不禁大喜。

那道真氣轉眼已傳至膻中,將紫雲功和易筋經的兩大勁力包覆,而成一股新的氣團。

林慕生面上轉成淡紫,忽然大喝一聲,雙掌砰然推向墻上石塊。頓時“轟隆”巨響,半面石墻應倒塌下來。

這一推的威力,大大超出了林慕生的預料。林慕生喘著氣,著實驚喜,正欲穿過石墻,忽聞門外響起人語。

林慕生心頭一凜,心道:“難道是有人聽得之前的爆炸聲回來了?我推墻已使了所有氣力,如今氣空力盡,連尋常府兵也打不過了,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聽得鐵門上傳來“哐當”的開鎖聲,鐵門緩緩打開,三個人正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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